
荒淫隋煬帝被殺前承認對不起老百姓?
核心提示:煬帝說:“我確實對不起百姓。至于對你們這些人,榮祿富貴到了極點,為什么還要這樣做呢?今日之事,是誰領的頭呢?”司馬德勘說:“遍天下人都怨恨你,何止是一個人呢?”又有人歷數隋煬帝的罪狀,眾將官十分憤怒,要將他殺死,隋煬帝解下身土的佩帶說:“天子自有死法。”一位將官接過佩帶,將他勒死,時年僅五十。
本文摘自《中國歷代帝王故事》作者:周天,出版社:三聯書店上海分店
害弟殺兄弒父
隋文帝楊堅有五個兒子。他登帝位的那年,便立大兒子楊勇為太子。立二兒楊廣為晉王,三兒楊俊為秦王,四兒楊秀為越王(后改立為蜀王、益州刺史),五兒楊諒為漢王。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十月,廢太子楊勇為庶民,十一月立二兒晉王楊廣為太子,將楊勇交給楊廣囚禁看管起來。
楊廣就是隋煬帝(604-618)。他一名英,小字阿婪。相貌堂堂,一表人材。他從小便很敏慧,很受父母的鐘愛,立為晉王那年,才13歲。他用陰謀被立為太子以后,也許是怕下面的三個弟弟用同樣手法對付自己,所以對三個弟弟十分不放心。而最使他擔心的,便是老四蜀王楊秀。楊秀身材魁偉,有膽略,武藝高強,在朝臣中有威望。開皇元年封為越王,不久改封為蜀王、益州刺史,在益州任職,總管24州軍事。太子楊勇被廢后,楊秀憤忿不平。楊廣探知后,便與楊素計謀,讓楊索派人到益州暗中收集楊秀的差錯。正好楊秀在益州奢侈糜費,車馬被服違反朝廷規定,制作得如同天子一般。楊素得報,便添油加醋地向隋文帝報告。隋文帝最恨的是子孫奢侈不節儉,不久前老三楊俊便是因奢侈受責憂郁而死的。對楊秀的行為,他也不饒恕,便下一道圣旨召楊秀回到京城長安。這是隋文帝仁壽二年三、四月間的事。楊秀得到詔令后,遲遲才動身。
這年八月間,獨孤皇后病重身亡,太子楊廣當著父親隋文帝和宮妃百官的面哭得死去活來,悲痛欲絕,而背地里卻談笑風生,飲食如故。白天守靈堂時,每天只是叫人送點大米來,可暗中又叫人將魚肉裝在竹筒里,用臘封口,再用布包好送來給他偷偷地吃。
獨孤皇后安葬后,蜀王楊秀才來到京城,隋文帝更不高興。楊秀進見父皇時,隋文帝對他板著臉,不理他。第二天又派個使者去嚴厲地責備他。楊秀連忙陪著使者來到父親面前謝罪,太子楊廣和諸親王都陪在庭院里流淚哭泣。隋文帝教訓楊秀說:“前不久秦王楊俊糜費財物,我以父道訓斥他,如今你楊秀殘害百姓,我要以君道來懲處你。”說罷將楊秀交給楊素等幾個大臣審訊。
太子楊廣暗中令人制作一個木偶,用繩子將木偶的雙手捆綁,用鐵釘釘進木偶的心窩,上面寫著文帝的第五個兒子漢王楊諒的名字,還寫上“請西岳慈父圣母收去楊堅、楊諒的神魂”等字。令人將木偶暗暗地埋在華山山腳下。楊素派人將木偶挖出來后,去向隋文帝報告,說這定是楊秀干的。隋文帝大怒,立即下令將楊秀囚禁起來,撤掉一切官職,交給楊廣看管。
隋文帝仁壽四年正月,64歲的隋文帝在仁壽宮臥病于床。兩年前孤獨皇后死后,隋文帝便寵愛宣華夫人陳氏和容華夫人蔡氏。隋文帝病倒時,兩位夫人都在身旁服侍。楊素等大臣見文帝的病情日益嚴重,也都入宮侍候,并召太子楊廣住進大寶殿。太子楊廣見父親病重,心中暗喜,他急著要登皇位,寫了張紙條叫宮人交給楊素,向楊素問計。這宮人誤將紙條送給隋文帝,隋文帝看到字條后勃然大怒,經陳、蔡二夫人百般慰解,才平息一些。第二天一早,宣華夫人陳氏外出更衣,不一會忽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文帝見她神色緊張,頭發散亂、衣冠不整,急問她出了什么事,宣華夫人流著淚說:“太子無禮。”原來她剛才出寢宮時被太子楊廣攔住調戲,好容易才掙脫出來。隋文帝一聽怒氣沖天,恨得把手指頭都咬出血來,連聲大叫:“這畜生怎么能托付給他大事,獨孤(皇后)誤我!”急令人叫兵部尚書柳述和黃門侍郎元巖進來,對他們說:“快叫太子進宮來。”柳、元二人以為是要楊廣入內,文帝連連搖手說:“叫勇來。”楊勇早已被廢為平民百姓,要進宮來必須有詔書才行。柳述和元巖趕忙出去草擬一份詔書,兩人正寫著,忽然一隊東宮衛士闖進來,將他兩人押解到大理寺監獄里關押起來。原來是楊廣見宣華夫人逃脫時,神色不對,知道大禍臨頭、忙去找楊素商量,楊素探聽到情況后,連忙叫宇文述偽造一份詔書,將柳述和元巖抓起來,并將東宮的衛士調進宮來,由宇文述等人指揮,宇文述令衛士封鎖宮門、不許王公大臣入內。楊素又派他們的心腹右庶子張衡入仁壽殿看望隋文帝。張衡進入隋文帝寢房時,便將宣華夫人和容華夫人支使出去。一會兒,只聽到隋文帝慘叫幾聲,便斷了氣。據趙毅的《大業略記》一書記載,張衡是用毒藥將隋文帝毒死的。又據馬總的《通歷》一書所載“張衡入拉帝,血濺屏風,冤痛之聲聞于外,崩。”這便是說他將隋文帝活活打死。總之,隋文帝是被太子楊廣和宰相楊素合謀通過張衡之手殺死的。這一點已是諸家紀載比較一致的說法。
隋文帝死后,楊廣秘不發喪,以隋文帝的名義造了一道詔令派車騎將軍屈突通送給漢王楊諒(此時楊諒任并州總管之職),令楊諒迅速回京。楊諒發現詔書不對,不肯出發。原來隋文帝曾和楊諒約定,凡是他親自發出召他回京的詔書,便在“敕”字旁邊加上一點,作為標記。楊諒見屈突通送來的詔書沒有這個標記,便懷疑有假。同時,他往日對大哥楊勇被廢、三哥楊秀被囚已經很不滿,現又發現詔書作假,便起兵以聲討楊素為名,反對楊廣,但最后兵敗被擒,終生被監禁。
與此同時,楊廣又以隋文帝的名義發了一道詔書給故太子楊勇,賜楊勇死,并令人立即將楊勇縊殺。于是,楊廣在害弟殺兄弒父之后,登上帝位,是為隋煬帝。
(取材自《隋書·后妃·宣華夫人陳氏》、《隋書·后妃·容華夫人蔡氏》、《隋書·柳述》、《隋書·元巖》、《隋書·張衡》、《隋書·房陵王勇》、《隋書·秦孝王俊》、《隋書·庶人秀》、《隋書·庶人諒》、《隋書·楊素》、《資治通鑒·隋紀四·文帝仁壽四年》)
三開運河
隋朝末年,農民起義軍的一位領袖李密發布一道文告,公布隋煬帝的十大罪狀,其中的第八條罪狀是:“大興官室,開掘河道,土木之工遍天下,虐民無止。”文告中的“開掘河道”,指的便是隋煬帝三次下令開運河。過去的史學家也都認為,開運河是隋朝滅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三次開運河,工程巨大,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嚴重地影響農業生產,促使隋王朝經濟崩潰,井加重了對全國百姓的剝奪,迫使人民起來反抗。隋煬帝為什么要下令開運河?有些史書上說他是為了游江都(今江蘇省揚州市)。煬帝年輕時曾擔任過江都總管,當年的江都,經濟繁榮,商業發達,物資豐宮,景色秀美,這一切使他念念不忘,但當時他父親隋文帝對他們兄弟管得很嚴,又最恨奢侈浪費的子弟,他又想爭得太子的位置,不得不對自己的行為有所約束,不敢放縱。如今當了皇帝,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而江都正是可供他任意享受的樂土,但如從陸路上去江都,既費時又勞累,不如水路便當,于是下令開運河。第一次開的運河叫通濟渠,又稱御河,意即為皇帝而開。這話符合實際。但是隋煬帝下令開運河,不光是為了自己的玩樂,還有其政治上和經濟上的原因。從政治上來說,是為了加強對南方的控制,更有利于隋王朝的統治。從經濟上來說,是有利于將南方豐宮的物資運到北方,尤其是運糧,水路比陸路便利得多,所以通濟渠也稱運糧河。
隋煬帝下令開運河共有三次。
第一次是在隋大業元年。開掘溝通黃河和淮河的河道,叫通濟渠。通濟渠分東西兩段:西段起自東都洛陽(今河南洛陽市),西引谷水、洛水通黃河;東段從扳渚(今河南滎陽西北汜水鎮東),引黃河水東行汴水故道,至今河南開封市之東,離汴水折向東南,經今河南東部、安徽的西北角、江蘇的泗洪至盱眙對岸注入淮河。
通濟渠從大業元年三月動工,至當年八月完工,在半年不到的時間完成這樣巨大的工程,除了利用原有的河道(我國自春秋到隋文帝時經常開掘一些南北向的河道)外,還有便是集中大量的民工開河,當時從河南和淮北征集的民工有一百多萬人,動用的物力和財力無數,男民工不夠,連婦女也征集出工。許多農村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殘者耕地,對農業生產當然有很大的破壞作用。一些監督開河的官吏,乘機敲詐受賄。據說有個開河的監官叫麻叔謀的,負責督造從寧陵至睢陽的一段工程,在寧陵時,他忽然得了風逆病,醫生開了一方藥是小羊羔拌藥蒸熟吃,他服后病情減輕不少,于是常吃小羊羔。寧陵有個宮翁叫陶榔兒,擔心河道經過他的祖墳,想討好麻叔謀以便修改河道。他知道麻叔謀愛吃小羊羔,一天陶榔兒去偷了一個嬰兒,割去頭足,蒸熟后冒充小羊羔獻給麻叔謀吃,麻叔謀食時覺得味道特別鮮美,不像是小羊羔,便用計讓陶榔兒說出實情。麻叔謀知道實情后不但不懲罰陶榔兒,反而賞他黃金十兩,并令工役保護陶家的袒墳,還派人繼續去偷嬰兒蒸熟了吃。從寧陵到睢陽有數百個嬰兒被竊,哀聲四起。開河副使令狐達探知真情,便向隋煬帝上了一道奏書揭發麻叔謀的罪行,但麻叔謀早已賄賂了專管奏書的朝官,官官相護,下情未能上達。河道開到睢陽時,麻叔謀又接受了睢陽一些商人宮豪的賄金三千兩,使河道繞過他們的祖墳,這事直到隋煬帝第三次游江都時,因河道阻塞,查出是麻叔謀的責任,才將他吃嬰兒、受賄賂的案情一并查出,這已是大業十二年的事
隋煬帝第二次下令開運河是在大業四年征集河北民工一百多萬人開掘永濟渠。永濟渠利用了早在春秋時期吳國開掘的邗溝和隋文帝整修的山陰瀆舊道,引沁水南達黃河,北通涿郡(治所在今北京市西南),全長二千余里。隋煬帝下令開永濟渠,既為了加強對北方的控制,也和準備進攻高麗有關。
隋煬帝第三次下令開河是在大業六年,開的是江南河,從京口(今江蘇省鎮江市)到余杭(今浙江省杭州市)全長八百多里。三國孫吳時已在江南開了條河,名叫破崗瀆,江南河便是在這條河的基礎上開掘的。這次動用的民工有十多萬,比前兩次規模要小。隋煬帝開這條運河,當然也是為了加強對南方的控制,同時據說他想游玩余杭和會稽,所以也有玩樂的目的在內。
隋煬帝下令三開運河,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加速了隋朝的滅亡,但運河的開掘,大大便利水上的交通,從長遠來說,是有利于生產發展和物資交流的。對開河的利弊,早在唐代便有人講到。唐代詩人李敬方有詩言道:“汴水通淮利最多,生人為害亦相和。東南四十三州地,取盡脂膏是此河。”這詩的大意是:汴水和淮水相通好處很多,但對民生也有害;東南廣大地區的百姓,為了這條河被剝奪了多少財產!晚唐詩人皮日休在《汴河懷古》一詩也寫道:“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這詩的意思比較明白,詩人指出如果隋煬帝不是乘龍舟游江都大肆糜費的話,他開運河的功勞不比夏禹治水小。
(取材自《隋書·帝紀·煬帝》、《資治通鑒·隋紀四·煬帝大業元年、四年、六年》;另,參考了宋人傳奇《大業拾遺記》、《開河記》)
三游江都
隋煬帝在位13年,三次游覽江都,其排場之大,耗費之巨,在歷代帝王中是少見的。江都,位于長江下游北岸,歷史上曾稱為廣陵郡、青州、吳州等。隋文帝統一全國后改吳州為揚州,隋煬帝大業元年(公元605年)又改名為江都郡。隋煬帝曾在揚州當過總管,當上皇帝后便一游、再游、三游江都,最后被殺于江都。
隋煬帝于大業元年三月下令開運河(通濟渠),同時下詔命黃門侍郎王弘等人到江南造龍舟和各種船只數萬艘,幾十萬人被征調去造船,監造的官員十分嚴酷,許多民工勞累過度,死的人有十分之四五,運載尸體的車子,東至成皋,北到河陽,絡繹不絕,前后相望。
大業元年八月,通濟渠剛挖好,龍舟等船只也造好了。隋煬帝即從洛陽出發游江都,令后院十六宮三千嬪妃、皇后和文武百官隨行,還有公主王侯、僧道尼姑等也隨行。煬帝坐的龍舟,高45尺,闊50尺,長200尺,有四層,上層有正殿、內殿、東西朝堂,是百官朝拜之處;當中二層,有120間房間,全用金玉裝飾,供煬帝游樂;下面一層給內侍住。皇后坐的船叫翔螭舟,有三層,裝飾與龍舟同。公主王公、文武百官和僧尼道士坐的船也各有名稱。還有衛士坐的船幾百艘。挽船的丁壯八萬多人,都是從各地征調來的民夫;還有專門給皇帝皇后挽船的男女九千多人,叫殿腳,他們穿著錦彩長袍,拉著五顏六色的絲綢做成的挽繩,別有一番氣派。大概世界上、人間里最會享受的、最講排場的,要算是中國的皇帝了,因此,受苦最深的,恐怕也是中國封建社會里的老百姓,尤其是遇上像隋煬帝這樣貪婪殘酷的皇帝。隋煬帝的船隊,前后綿延二百多里,船隊所過沿岸州縣,五百里內都要供獻珍肴美酒,食品多得吃不完,剩下的便丟在河岸邊或埋在土里,可許多窮苦的百姓卻餓得嗷嗷叫,許多農民被盤剝得一無所有,一些郡縣甚至強迫農民預交幾年的租稅,弄得許多人傾家蕩產。
大業六年隋煬帝二游江都,這次游幸,除沿途像蝗蟲般地吞食百姓的糧食、食品外,煬帝一行到了江都,還大擺酒席,宴請江淮以南的名士,炫耀其豪華。
大業十二年,隋煬帝三游江都,這時農民起義的烽火已燃遍大河上下、長江南北,隋王朝已是岌岌可危了。可是一向迷信個人權力可以左右一切、支配一切的隋煬帝,還要盡情作樂,他根本不把人民群眾的力量放在眼里。在游江都之前,停泊在江都的幾千艘龍舟全被起義軍燒毀,隋煬帝立即下令重新建造,規格比原來的還要豪華宮麗,耗費了大量的錢財,百姓也已窮困到了極點,哪里經得起隋煬帝一路上的揮霍,一些大臣心里十分焦急,但又怕惹殺身滅族之禍,大都緘口不言。但在隋煬帝出發前,卻有人挺身而出,冒死直諫。右侯衛大將軍趙才向煬帝進諫說:“如今百姓疲勞,府庫空竭,盜賊蜂超,朝廷禁令不行,還望陛下回到京師(長安),安撫百姓。”他這也是為煬帝著想,可煬帝聽罷大怒,立即下令將他關押起來,過了好幾天稍為息怒后,才將他釋放。趙才剛放出來,建節尉任宗又上書進諫,煬帝閱罷大怒,在朝堂上令人將任宗活活打死。
從洛陽出發的那一天,奉信郎崔民象又攔在建國門上表進諫,煬帝見掃了他的興,火冒三丈,令人先將他的下巴脫解下,使他無法開口分辯,然后拖出去斬首。煬帝一行來到汜水時,又有奉信郎王愛仁上書請煬帝回到西京長安,煬帝下令將王愛仁斬首。船隊開到梁郡(治所在河南睢陽)時,又有一些吏民上書說:“陛下如果巡幸到江都,天下便非陛下所有了!”煬帝下令將他們斬首。
隋煬帝的船隊從寧陵開赴睢陽時,常常擱淺,拉纖的民夫用盡力氣,一天也行不了幾里路,煬帝十分惱怒,下令追查這一段河道是哪個官員負責督造的,一查知道是麻叔謀負責的。當時的督造副使令狐達乘機上書告發麻叔謀蒸食嬰兒、收受賄金三千兩等事,于是煬帝下令查辦麻叔謀,并下令將當時這一段河道的掘河民工五萬多人通通活埋在河岸的兩旁。
一天夜里,躺在龍舟上的隋煬帝正朦嚨入睡時,忽然聽到岸上傳來一陣陣的歌聲,他睜開眼,仔細一聽,歌聲隨著江風飄進他的耳際,歌辭是:
我兄征遼東,餓死青山下,今我挽龍舟,又困隋堤道。方今天下饑,路糧無些小,前去千萬里,此身安可保?暴骨枕荒沙,幽魂泣煙草。悲損門內妻,望斷吾家老。安得義男兒,焚此無主尸,引其孤魂回,負其白骨歸。
這是一首拉纖民夫血淚控訴的悲歌,隋煬帝聽后立即令人上岸捉拿唱歌的人,衛兵上岸時,歌聲已停歇,他們左盤右查,始終查不出個結果來。
船隊終于開到江都,但這一次游幸,隋煬帝的興頭已大不如前了,這倒不是因為他一路上殺了不少人,殺人對他來講是家常便飯,而是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隋王朝的喪鐘已經敲響了。
(取材自《隋書·帝紀·煬帝》、《隋書·趙才》、《資治通鑒·隋紀四·煬帝大業元年、十二年》)
三打高麗
高麗是隋朝東北邊境的一個鄰邦,也稱句驪、句麗、高句驪、高句麗等。隋煬帝大業三年,煬帝北巡到榆林(今內蒙古準格爾旗東北十二連城),宴請突厥的啟民可汗,這時高麗王的使者正在啟民可汗那里,啟民可汗便帶他朝見隋煬帝。隔天,隋煬帝派禮部尚書牛弘向高麗使宣旨,要高麗王明年親自來朝見隋煬帝。大業六年,隋煬帝在洛陽大演百戲,向各族君主夸耀隋王朝的宮強,他得知高麗王還沒有來朝見,便下了出兵征討高麗的決心。當年便作了準備,令天下宮人買駿馬交納,于是馬價大漲,每匹馬價高至十萬錢;又令各地檢查庫中武器,發現有生銹或弄壞了的兵器,即將看管的吏員處斬。
大業七年,隋煬帝正式下令攻打高麗。這年二月。煬帝來到涿郡,命天下兵馬不論遠近都到涿郡集結;派人到東萊(今山東掖縣)海口造船,命令十分火急,船工們日夜泡在水里施工,腰以下都泡爛生蛆,死的人有十分之三四。隋煬帝又令江淮以南民船運糧到涿郡,運糧的船只相連數千里,還有運載兵甲武器車輛的役夫數十萬人,把道路都堵塞了,兩路的役夫們日夜不停地趕路,死在半路上的尸體堆積在一起,臭氣沖天。農民們被征調來運糧運兵器,大片田地無人耕種,雜草叢生,加上當年山東、河南發大水,淹沒三十余郡,許多地方鬧饑荒,糧價大漲,一斗米漲到一百多錢。廣大農村破產,迫使農民起來造反。
大業八年正月,隋軍從涿郡出發,總共有軍士113萬3千8百人,號稱二百萬。全軍分為左右兩翼,各有十二軍,每軍置大將、副將各一人。左十二軍出鏤方、樂浪等道,右十二軍出粘禪、碣石、襄平等道。還有騎兵四十隊,每隊一百人,十隊為一團。第一軍先出發,每日出發一軍,相隔十里,四十天出發完畢,隊伍首尾相接,鼓角相聞、旌旗蔽空,連綿九百六十里,隋煬帝殿后,駐扎在遼水岸邊。隋軍臨水列陣,高麗軍隔水相拒,阻擋隋軍。隋將麥鐵杖自請為前鋒,臨戰前對他的三個兒子說:“吾蒙國恩,今為死日!我拚死沖殺,你們便可富貴!”隋軍在遼水西岸架橋三道,橋架到離對岸尚有一丈多時,高麗兵已經潮水般地涌來,一些驍勇的隋兵爭著跳進水里和高麗兵交戰,高麗兵居高臨下,隋兵無法上岸,很多士兵被殺死和溺死。麥鐵杖大喝一聲,猛躍上東岸,還有一些將士跟著上了岸和高麗兵撕殺,但因寡不敵眾,都戰死在遼水東岸,隋軍于是收兵。兩天后橋架成了,隋軍相繼過橋,在河的東岸與高麗兵交戰。高麗兵大敗,戰死者數以萬計,隋軍乘勝進圍遼東城,隋煬帝也渡過遼水,召集諸將議事,他提出分兵三路,規定凡有進軍的行動,一定要先奏報,三路同時出兵,不許獨自行動,或擅自接受敵軍的投降。被圍在遼東城中的高麗兵幾次出擊都被打敗,當城中危急時,便派人出來說要投降,隋軍將領不敢擅自受降,派人去向煬帝奏報,待煬帝的旨令傳到時,遼東城的守衛又很嚴密了,如此反復幾次。
遼東城久圍不下,煬帝急了,來到遼東城南,觀察城池地勢后,召集諸將,訓斥大家說:諸位貪生怕死,不肯盡力攻城。還威脅諸將說,你們以為我不能殺你們嗎?諸將一聽,大驚失色。于是右翊衛大將軍來護兒立即率領江淮水軍,從水路進軍,離平壤六十里對,與高麗兵相遇,大破高麗兵,來護兒乘勝攻打平壤城,中了埋伏,大敗而歸。
隋軍分幾路向平壤進攻,高麗王派遣大臣工支文德來隋營詐降。隋將于仲文將文德放走,過后又后悔,派人去追他回來,文德探得隋軍一些內情后,趕緊渡過鴨綠江離去,于仲文帶領精銳部隊追文德,隋將宇文述勸于仲文別追,于仲文大怒,激發隋軍備將領渡過鴨綠江追去,宇文述只好一起過江。文德回頭見宇文述的一支軍隊面有饑色,便帶領一支隊伍和他交戰,每戰必敗走,再戰再敗走,一天里,宇文述七戰七捷,他因勝而驕,驅軍直進,東渡薩水,離平壤僅二十里地時,依山扎營,這時文德又派人來詐降,說只要隋軍班師回去,他一定捉住高麗王高元去拜見隋主。宇文述見將士已很疲勞,難以再戰,平壤又很險固,一時很難攻下,便決定回師。宇文述等將領將隋軍布成四方形的陣勢撤退,高麗兵也從四面圍擊,隋軍且戰且走,渡薩水時,剛渡一半,高麗兵從后面猛烈進擊,隋軍大潰,一日一夜狂奔四百五十里,幾乎全軍覆沒。隋軍進渡遼水時,有三十萬五千人,退回到遼東城的,僅有二千七百人。隋煬帝大怒,將宇文述逮捕起來,要辦他的罪,下令退兵回朝。
大業九年,隋煬帝第二次出兵攻打高麗,同時招募驍果(皇帝的衛兵)保護自己。這年三月,隋煬帝帶兵到遼東親自指揮攻打遼東城。隋兵用飛樓、云梯、地道等四面進攻,日夜不息,城內的守兵隨機應變,頑強抵擋,二十多天過去了,雙方傷亡慘重,遼東城屹立不動。
幾個月過去了,遼東城還是攻打不下,隋煬帝令人制造布袋一百多萬條,裝滿土,從地上堆疊起來,高與城齊,令將士登上去,向城內射箭。又令人造八輪樓車,比遼東城還高。隋軍在車上向城內射箭,高麗軍損傷嚴重,正在快要破城時。一份火急的報告傳到隋煬帝的手里,原來是在黎陽督運糧草的禮部尚書楊玄感(已故大將軍楊素之子)起兵造反,聲勢很大。隋煬帝大吃一驚,連忙下令撤軍,被高麗發現了,發兵追擊,隋軍后軍數萬人受到高麗兵的抄襲,數千人被殺。
大業十二年,隋煬帝第三次下令攻打高麗,兵器物資都集中到涿郡,但這時農民起義的烽火已燃遍四面八方,被征集的兵士紛紛在半路上逃跑,有的干脆不應征。這時高麗也被戰爭弄得十分困苦,渴望罷兵,高麗王高元派個使者來向隋煬帝求和,隋煬帝順水推舟,便不再發兵(他也無兵可發了)攻打高麗。不過,三次攻打高麗的戰爭,激化了國內的矛盾,隋王朝的覆滅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取材自《隋書·帝紀·煬帝》、《隋書·牛弘》、《隋書·麥鐵杖》、《隋書·來護兒》、《隋書·宇文述》、《隋書·元弘嗣》、《隋書·宇文愷》、《隋書·于仲文》、《隋書·王仁恭》、《隋書·東夷·高麗》、《資治通鑒·隋紀五·煬帝大業六年——九年》)
“我確實對不起百姓”
隋煬帝楊廣自從登上帝位以后,可以說每一年都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造宮殿、開運河、挖馳道、筑長城,無休止的南游北巡,大規模地宴請各族君主、王公大臣,發動上百萬人的戰爭,其糜費之大,勞民傷財之嚴重,在歷代帝王中是罕見的。就以大業元年(即他登上帝位后改元的那一年)來說吧,這一年正月,隋煬帝因聽說林邑(在今越南中南部)多奇寶,便命劉方為鑵州道行軍總管,帶領步兵和水師數萬人去攻打林邑;二月,在宮殿里陳列金寶、器物、錦彩、車馬等,賞賜功臣;三月,下令建造東都洛陽,大造宮殿,每月役夫達二百萬人,同時下令征集百萬民工開運河。五月,在洛陽造西苑,窮奢極麗;八月,帶隨行人員、護衛兵士和拉纖夫數十萬人,從洛陽坐船游幸江都。再如大業十二年,這時隋王朝的國庫已經空虛,全國到處燃起農民起義的烽火,在這種情況下,隋煬帝還下令叫毗陵(今江蘇省常州市)通守集十郡兵丁數萬人,在該郡的東南造宮苑,方圓十二里,內有十六離宮,比洛陽的西苑還要華麗。這一年,又令江都官員造龍舟數千艘,讓他三游江都。
連年不斷的勞役,男丁不夠數,連婦女也征用。許多人為了逃避勞役和兵役,故意將自己的手腳弄殘,稱為“福手”福足”。沉重的賦稅,使得人民不勝負擔,生活極端困苦,史書上多處描寫當時人民悲慘的生活狀況,如大業七年,隋煬帝為攻打高麗,下令征集上百萬民夫運糧、運物資,致使“耕種失時,田地荒蕪”,加上水災饑饉,糧價大漲,“百姓困窮,財力俱竭,安分守己不免凍餓而死,偷竊搶劫尚有一線生機”,大業十二年,官吏更加腐敗,許多地方百姓饑饉無食,開始吃樹葉樹皮,繼吃野草或煮土而食,這些都吃盡了,便人吃人。
隋王朝對人民殘酷的剝奪和壓迫,迫使人民起來反抗。大業六年正月初一,天明前,有數十人戴白帽穿白衣,焚香持花,稱彌勒佛,進建國門奪兵仗,謀起事,事泄被殺,事后連坐千余家。殘酷的鎮壓并沒有使人民屈服。大業七年,鄒平百姓王薄據長白山(今山東省鄒平縣南)起義,稱知世郎,從此農民起義此起彼落,連年不斷,規模越來越大。大業十二年,瓦崗軍首領李密叫文人祖君彥寫了一道檄文,布造天下,公布隋煬帝的十大罪狀。
就在這一年,隋煬帝還是三游江都。他到江都后,更加荒淫,宮中多間房屋,每一間都有美人居住,每一天令一房美人作東道,設宴陪煬帝飲酒作樂。蕭后和嬪妃一千多人,也都每天宴飲,常常喝得醉醺醺的。煬帝更是杯不離手,酒不離口。他見天下大亂,心里常常煩躁不安。實際上,早在大業八年,有一天宮中失火,他懷疑是盜賊入官放的火,從此每夜不能安然入眠,要有婦人在他身邊為他拍撫方能入睡。如今他更是惶惶不可終日,預感到自己的一生快要走到盡頭了。一天他照鏡時,對蕭后說:“好頭顱誰當斫之?”意思是說:他這顆頭顱遲早保不住了。
沒多久,江都的糧食快吃光了。煬帝宮中的驍果(招募來的衛兵)大多是北方人,眼看就要餓死,更加想念家鄉,紛紛逃跑。有位郎將叫竇賢帶著一些衛士一起逃跑,煬帝得報后立即派兵將他們抓回,將竇賢斬首。可還是不斷有人逃跑,擾得煬帝更加惶惶不安。
虎賁中郎將司馬德勘是煬帝寵信的一位衛隊將領,他深知他所統領的驍果都想逃回北方的家鄉,便和一些知心的官員商量,約定一起逃跑。這事給一個宮女聽到了,她先告訴蕭后,后又去向煬帝報告,煬帝大怒,認為這不是她該說的話,將她斬首。事后又有一個宮女向蕭后報告司馬德勘等人要逃跑的事,蕭后嘆息道:“天下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法可救,何必去說呢!”從此再也沒有人報告這事了。
虎牙郎將趙行樞也是合謀者之一,他和將作少監字文智及交情深厚,便將逃跑的事對宇文智及說了。宇文智及大喜,不過他認為逃跑不是辦法,竇賢便是個樣子,如今上天已要隋朝滅亡,英雄并起,不如趁此成就帝王之大業(即奪取帝位),司馬德勘表示贊同。兩人又去找一些官員合計,眾官也都贊成,他們共_推宇文智及之兄、右屯衛將軍宇文化及為主。
幾天后,司馬德勘等人帶兵進入內宮,消滅了少量的抵抗力量后,便去捉拿隋煬帝。隋煬帝知道發生動亂,連忙換了一身衣服,逃到西閣躲起來,經一宮女指點,終于被捉住,被帶到他的寢宮。煬帝苦著臉說:“我有何罪,落到這個地步!”有一個將領叫馬文舉,數落他說:“陛下違棄宗廟(指離開宗廟所在地的京城),四處巡游不息,對外頻加征討,在內奢侈荒淫,使得丁壯勞力死于刀刃,老弱婦女填于溝壑,四方百姓無以為生,盜賊蜂起,還重用那些逢迎拍馬之徒,文過飾非,拒絕忠臣的諫言,還說沒有罪嗎?”煬帝說:“我確實對不起百姓。至于對你們這些人,榮祿富貴到了極點,為什么還要這樣做呢?今日之事,是誰領的頭呢?”司馬德勘說:“遍天下人都怨恨你,何止是一個人呢?”又有人歷數隋煬帝的罪狀,眾將官十分憤怒,要將他殺死,隋煬帝解下身土的佩帶說:“天子自有死法。”一位將官接過佩帶,將他勒死,時年僅五十。
過去的史書都說隋煬帝是個暴君,這是有事實根據的,他的被殺,便是他那貪婪殘暴、任意揮霍、好大喜功和拒諫飾非的剝削階級本性所造成的惡果,但這個暴君卻是個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年輕時也立過功,當皇帝后也辦了一些大事,如營建東都洛陽、開運河等,客觀上對后世也是有益的,對此也應該采取分析的態度。
(取材自《隋書·帝紀·煬帝》、《隋書·后妃·煬帝蕭皇后》、《隋書·楊玄感》、《隋書·李密》、《隋書·司馬德勘》、《隋書·宇文化及》、《資治通鑒·隋紀四、五·煬帝大業元年、六年——九年、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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